不諒解，又能如何

　　11月19日，北京有兩起案件的二審審理備受關注。李某某等強奸案在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此案在少年庭不公開審理;大興摔童案在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公開開庭審理。這兩起案子都是被告人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此番二審審理后作出的判決，將是終審判決。如果韓磊案維持死刑判決，將多走一步死刑復核程序。

　　在今年9月26日的一審判決中，法院以強奸罪判處被告人李某某有期徒刑十年。中國政法大學刑事訴訟法教授洪道德認為，“如果他認罪、悔罪，並且積極賠償被害人，那麼最高可以減輕處罰5年。”

　　在摔童案中，9月25日，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一審判處韓磊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韓磊一直表示願傾其所有，對被害人家屬進行賠償，但被害人家屬拒絕接受賠償，不肯原諒韓磊。

　　筆者注意到:李案是李某某不肯認罪、悔罪;摔童案則是被害人家屬拒絕接受賠償，不肯原諒。

　　先說說“不肯原諒”吧。孩子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人摔死了，無論是誰都很難原諒凶手的。但是，生活還是要繼續，一個人如果滿心都是刻骨的仇恨，生活對於他而言就是無法忍受的煎熬。英國哲學家弗蘭西斯·培根有句話說得很好:“毋庸置疑，念念不忘復仇者隻會使自己的創傷新鮮如初，而那創傷本來是可以愈合的。”

　　我們還可以舉南非的例子。1994年4月27日南非舉行了第一次民主大選，結束了非人性的種族隔離制度，告別了血腥的歷史，政權和平過渡。新政府所面對的最當即最棘手的問題是如何處理種族隔離所帶來的積怨和憤怒。作惡者和受害者如何共同生活下去?是復仇和清洗，殺人償命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還是以德報怨給全民族無論膚色黑白一個新的起點?1995年，南非新政府成立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處理1960年到1994年5月10日間所有人所犯過的罪行，對那些誠心懺悔請求寬恕的人實行大赦，對受害者進行補償，南非大主教圖圖被曼德拉點名出來主持委員會的工作。圖圖根據在委員會工作3年的經歷，寫了一本書，《沒有寬恕就沒有未來》。圖圖認為，寬恕不是忘卻，正相反，記憶對於寬恕很重要，寬恕並不是認可過去的惡行，寬恕是要把那根可能會擴展到全身的毒刺從記憶裡取出來，寬恕是受害者放棄他以牙還牙的權利，從此解放自己。圖圖在他的書中舉了一個例子，他說，有三位老兵站在華盛頓越戰紀念碑前，一個問:“你是否已經寬恕那些曾經把你擒為戰俘的人?”被問者回答:“我永遠不會寬恕他們。”第三個說:“這樣你仍然是他們的囚徒。”

　　我們衷心地希望，無論是摔童案中的被害人家屬，還是李案中的被害人楊女士，都能盡快走出陰影，開始新的生活。

　　再來談談“不肯認罪、悔罪”。“真相與和解委員會”聽審的三年中，最著名的，要數曼德拉的前妻溫妮。一個証人接著一個証人來証實溫妮的罪過，她的保鏢們都出來懺悔了，但是溫妮仍對所有的指控一概不承認。到了最后一天，在委員會即將作出裁決前，圖圖直視著溫妮的眼睛，對她做出了一場痛徹肺腑的呼吁:“這個會場外有許多人想擁抱你，我也想擁抱你。這個國家有許多人像我一樣深深愛著你，我們都在等待著你，等你說:請原諒，寬恕我的那些錯誤。”溫妮終於認罪。

　　如果你真的做錯了，就請真誠地說聲對不起，“我們都在等待著你”。

(來源:檢察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