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自治區人大常委會出台烏蘭牧騎條例
為“紅色文藝輕騎兵”隊伍建設添動力(堅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 地方立法新實踐③)

![]() |
烏蘭牧騎隊員為草原上的牧民演出。 |
春節,本是闔家團圓、走親訪友的佳節,但是今年春節,新冠肺炎疫情來勢洶洶。在這危急時刻,全國人民眾志成城,與疫病展開斗爭。內蒙古各地的烏蘭牧騎取消了原定的文藝惠民活動,隊員們改為在家中,以朗誦、歌舞、器樂演奏、好來寶等藝術形式進行短視頻創作,用“網上烏蘭牧騎”的方式助陣疫情防控。他們為奮戰一線的逆行者們送去祝福,為居家的群眾送去歡樂。
2019年9月26日,內蒙古自治區第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通過了《內蒙古自治區烏蘭牧騎條例》(以下簡稱《條例》),這是內蒙古自治區第一部解決文藝團隊建設、保護、發展問題的地方性法規,從此,草原上的“紅色文藝輕騎兵”有了法治的護航,在新時代煥發新的光彩。
烏蘭牧騎發展曾遇瓶頸
1月初的鄂爾多斯,白雪皚皚,杭錦旗烏蘭牧騎隊員來到阿門其日格嘎查,為當地數十名農牧民送去歌舞、馬頭琴、蒙古四胡獨奏等精彩表演。一個多小時的演出結束后,大家邊鼓掌邊說:“希望烏蘭牧騎隊員們能常來演出,我們可都看不夠啊!”
烏蘭牧騎,1957年誕生於內蒙古蘇尼特右旗,面向基層、面向群眾,是隊伍短小精干、隊員一專多能、節目小型多樣的文藝工作隊。如今全區發展專業烏蘭牧騎共75支3000多人。
60多年來,一代代烏蘭牧騎隊員走進農村牧場與廠礦社區,創作演藝了一大批深受群眾喜愛的文藝作品,為宣傳黨的方針政策、繁榮社會主義文藝、豐富廣大農牧民精神文化生活、促進民族團結和社會進步做出了突出貢獻。
自上世紀50年代以來,內蒙古先后出台過不少文件保障烏蘭牧騎事業的發展,但隨著經濟社會文化事業的快速發展,不少政策已與時代脫節。
烏蘭牧騎也在發展中出現了一些亟待解決的問題,如經費短缺、編制不足、人員老化、進出不暢等,影響了烏蘭牧騎事業的發展。
對於赤峰市喀喇沁旗烏蘭牧騎隊長吳國輝來說,人員老化是近年來他們面臨的最大困難。“我們隊伍已有10多年沒招新人了,24名隊員中10名沒有編制,平均年齡47歲,在全區都很少見。”吳國輝感嘆道。
在烏蘭牧騎這樣的藝術團體裡,舞蹈演員達到一定年齡就難以保証演出質量。鄂爾多斯市伊金霍洛旗烏蘭牧騎隊長王偉告訴記者:“前些年,全隊六成以上是30歲以上的老隊員,38歲的老舞蹈演員還上台演出,年齡斷檔嚴重。”
“培養一個好隊員需要3至5年,過去財政投入不足,沒編制,到手工資低,往往剛培養出來,就流失了,很難留住人才。不少老隊員干不動了卻難以流出,急需的優秀人才又招不進來,‘血液’無法循環,成為制約發展的最大瓶頸。”杭錦旗烏蘭牧騎隊長旺扎拉腦日布說。
此外,不少烏蘭牧騎存在演出經費緊張、場所建設不夠完善、職稱待遇得不到落實等問題,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烏蘭牧騎隊伍的發展。
“隻有解決了后顧之憂,烏蘭牧騎隊伍才能在新時代得到可持續發展,這也表明了內蒙古出台《條例》的必要性和緊迫性。”參與《條例》起草審議的內蒙古自治區人大常委會教科文衛工委主任孟根其其格表示。
圍繞立法焦點反復斟酌
2017年11月21日,習近平總書記給蘇尼特右旗烏蘭牧騎隊員回信,充分肯定烏蘭牧騎是“全國文藝戰線的一面旗幟”,勉勵烏蘭牧騎永遠做草原上的“紅色文藝輕騎兵”,賦予烏蘭牧騎新的歷史使命,也為烏蘭牧騎發展指明了方向。
以此為契機,2018年初,內蒙古自治區人大常委會啟動立法工作,將《條例》確定為2019年審議項目,草案由自治區文化和旅游廳負責起草。為提高立法質量,人大立法部門提前介入,與起草部門同步開展調研工作。
“烏蘭牧騎立法工作難度很大,既沒有現成的國家層面的法律作指導,也沒有其他省區可借鑒的同類立法實踐。”孟根其其格表示。
從2018年至2019年上半年,調研組深入盟市旗縣,了解烏蘭牧騎發展的現狀、困境以及隊員的訴求等,召開十數次立法協調會和論証會,公開征求意見。
2019年5月31日,《條例》進入自治區人大常委會一審程序,組成人員在一審審議時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見。
首先是烏蘭牧騎的定位問題。“許多基層隊員希望將烏蘭牧騎定性為公益一類事業單位,由財政全額撥款,但有觀點認為應當為其發展留有空間,定為二類事業單位,可適當開展商演,保証活力。經過反復研究,我們從長遠發展和隊伍穩定等方面綜合考量,認為定為一類事業單位為宜。”孟根其其格介紹。
烏蘭牧騎的編制問題也備受關注。“為保証演出質量,基層希望法條表述為隊伍編制不低於35人,但按照《立法法》相關規定,不能在法律法規中明確寫進機構和編制等內容,最終我們進行了原則性表述,即‘編制核定,應當綜合考慮其服務范圍、人口規模和所在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等因素’。”自治區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副主任尹國惠說。
隊員的退出機制問題,也引發眾多討論。尹國惠告訴記者,有觀點認為不應給烏蘭牧騎吃“偏飯”,擔心引起類似院團的攀比和連鎖反應,建議不明確規定。但為使烏蘭牧騎需要的專業人才進得來、老隊員退得出,《條例》最終對連續工作15年以上不適宜繼續演出的舞蹈演員和連續工作30年以上但未達到法定退休年齡隊員的安置退出作了規定,以增強烏蘭牧騎隊伍整體活力和戰斗力。
通過立法技術的運用,人大常委會組成人員審議意見,調研、論証及征求的各方面意見被充分吸收採納,重要條款反復斟酌、慎重研究,數易其稿,《條例》於2019年9月正式通過。《條例》共27條,不分章節,短小精悍,明確了烏蘭牧騎的內涵、性質、設立、原則及法定職能,建立健全了退出機制、經費保障、職稱評審、培訓及品牌保護等制度。
立法讓隊員有了“定心丸”
“《條例》明確了烏蘭牧騎的內涵與性質,這是保護、建設和發展烏蘭牧騎的前提和基礎。《條例》規定烏蘭牧騎由旗縣級以上人民政府依法設立並定性為公益一類事業單位,有利於實現統一規范管理,也有效解決了隊員的后顧之憂。”自治區人大常委會法工委社會法規處處長陶志強介紹。
“《條例》除規定了本級財政經費保障外,還設立專項發展經費用於隊伍創作、演出和培訓,隊員們擔心的‘有了上頓沒下頓’的經費問題得到解決,編制內外的隊員同工同酬,大家都吃了‘定心丸’。”王偉笑道。
《條例》健全招聘制度,能夠保証烏蘭牧騎在指導監督下自主招聘到各方面優秀人才,穩定烏蘭牧騎隊伍。
去年12月底,伊金霍洛旗烏蘭牧騎自主招聘了11名年輕舞蹈演員,如今舞蹈演員的平均年齡降到了24歲,演出質量進一步提高。而10多年未進新隊員的喀喇沁旗烏蘭牧騎也在去年11月底招聘了5名專業藝術院校畢業的年輕器樂隊員。“我們打算今年下半年再招5名舞蹈演員,提升隊伍活力。”吳國輝說。
退出機制的建立,也為妥善安置老隊員提供了法律保障。50歲的哈斯圖雅,是杭錦旗烏蘭牧騎的國家二級演員,1990年參加工作至今已滿30年,原本在隊裡唱歌、演奏器樂的她,由於早年下鄉條件艱苦,身體落下不少毛病,如今隻能負責教授農牧民器樂。
“《條例》規定連續工作30年以上但未達到法定退休年齡的隊員,可以根據相關規定辦理退養。前不久隊長還跟我溝通,我覺得自己該休息了,也能給年輕人更多機會。”哈斯圖雅笑著說。
《條例》還加大了對侵佔、截留、挪用烏蘭牧騎相關經費等違法行為的處罰力度,依法保障烏蘭牧騎的合法權益。“未來我們將積極督促政府相關部門出台具體辦法細則,使《條例》得到更好貫徹落實,做到落地生根。”陶志強告訴記者。
內蒙古自治區人大常委會常務副主任那順孟和表示,《條例》是首部規范烏蘭牧騎事業發展的地方性法規,是內蒙古自治區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的具體舉措,是將黨的政策主張和人民群眾的意志轉化為地方性法規的有力實踐,具有鮮明的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對於堅定文化自信,推進優秀民族文化傳承和創新具有重大意義。
■編后
為傳統文化發展提供法治保障
從最初僅有10名隊員,發展到今天3000余人,經過60多年發展的烏蘭牧騎規模不斷擴大。同時,烏蘭牧騎所處的時代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從最早的煤油燈、帳篷、收音機,到今天的網上直播、短視頻制作,不斷適應時代需要,烏蘭牧騎始終保持旺盛的生命力、影響力。
隨著經濟社會的飛速發展和人民群眾文化需要的日益增長,包括烏蘭牧騎在內的許多文藝院團、文藝組織,都面臨資金缺乏、人才斷檔、受眾縮小等困境。內蒙古自治區人大常委會結合地方實際,充分行使地方立法權,通過制定地方性法規破解發展中存在的問題,為烏蘭牧騎事業可持續發展提供強有力的法治保障。
我國民間藝術形式眾多,非物質文化遺產豐富,是中華民族寶貴的精神財富。通過地方立法,加大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創新,可以使民族文化在保護中更好地發展,在發展中更好地保護,從而不斷夯實我們共同的精神家園,不斷守護我們共同的價值追求。
《 人民日報 》( 2020年02月27日 18 版)
分享讓更多人看到
- 評論
- 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