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市人大常委会督办“权力清单案”的台前幕后

　　2014 年武汉市十三届人大三次会议上，118 名人大代表联名提出《关于建立权力清单制度，依法公开权力运行流程案》，“晒好政府权力清单”被定为大会一号议案，这也是全国首次将“权力清单”作为人大议案交政府办理。所谓权力清单，就是用法规制度给部门、岗位权责“确权勘界”，而在编织这一“权力笼子”的过程中，处处都有常委会委员、人大代表依法督办的身影。

　　重点检查和面上检查“双管齐下”

　　2014 年4 月23 日上午，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凝重，市人大常委会“一号议案”督办工作组正随机拨打公安部门权力清单上公布的业务咨询和投诉电话。随着手机里传出一遍遍嘟嘟声，在场的公安局领导脸上写满了紧张。

　　“没想到市人大这回议案监督办得这么仔细！”会后，市公安局分管局长不禁感叹，此次市人大常委会议案督办的认真劲儿着实让他“很意外”。

　　3 月底，武汉市55 个市直部门共15大类、4530 项职权事项，在政府门户网站全面公开。各区政府也在4 月20 日前公开了本级政府权力清单。武汉由此成为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建立“权力清单”制度后，首批公开“权力清单”的副省级城市之一，其清理范围、涉及部门、清理类别、监督力度均为全国领先。

　　但是，公布的各项权力是否都有法律依据；公布内容是否完整，是否方便群众办事；公布的承办机构联系电话是否通畅，工作人员解答是否到位……常委会通过检查逐个解答。

　　4 月中下旬，市人大常委会开展了重点检查和面上检查相结合的督办方式。

　　重点检查由市人大常委会分管副主任带队，市人大法制委、常委会法规工作室、代工委、市监察局、市编办、市政府法制办和相关市人大代表小组组成工作组，检查权力事项最多的市公安局、市城建委、市城管委、市食药监局的权力清单公布情况。现场拨打电话就是督查方式之一，对于少数联系电话无人接听或号码不准的单位，直接现场追问相关负责人，追查原因。

　　面上检查则由全市500 多名市人大代表分成26 个代表小组，分赴政府绝大部分委办局，以及市残联、市红十字会、老龄委、烟草专卖局、路桥收费中心等与群众生活密切相关、社会关注度高的55家部门和单位，通过现场检查、开展调研座谈等方式，检查各部门议案办理情况，代表还在年底评议议案办理情况，实现了议案监督政府部门“全覆盖”。

　　“今年的一号议案有这么多的代表联名、这么多的代表小组全程跟踪监督检查，这些年来并不多见，体现了常委会、人大代表对此项工作的重视。”市人大法制委负责人如是说。

　　事实上，议案办理的工作从人代会结束后，就立即“提档加速”。市人大常委会把督办“一号议案”作为市人大推动政府职能转变的重要抓手，将其纳入2014年的工作要点。常委会主任会议指定法制委员会、法规工作室为议案督办工作的组织牵头单位，组建以常委会分管副主任为组长的督办工作组，其他专工委配合督办对口市直部门的议案办理工作。

　　为使“一号议案”办理工作出实效，工作组在督办伊始，就电话访谈、上门走访了118 名提议案的代表，征求他们的意见、建议；组织召开常委会立法顾问座谈会，并远赴北京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国务院法制办、北京大学的专家学者“取经求宝”；通过“武汉人大立法”官方微博，倾听社会公众对政府如何建立权力清单的声音。

　　5 月至10 月，为检查与“权力清单”相配套的“程序清单”和“责任清单”是否符合议案要求，议案督办工作组不定期开展明察暗访，发现问题马上反馈，建议有关单位及时整改。市人大及其常委会各专工委也对对口部门进行了专项督查。

　　在此期间，常委会组织26 个代表小组在前期明察基础上，对相关市直部门通过浏览网站、电话抽查、到窗口办事、走访群众和企业等方式进行暗访。代表小组拨打业务咨询电话413 次、投诉电话174 次，接通率分别达到了94%和96% ；到部门窗口办事97次；走访群众508 人，走访企业169 家，26 个代表小组对55 个政府部门给出的综合满意度为90%。

　　55 个部门权力事项逐一“过堂”

　　寓支持与监督之中，在此次议案督办工作中也体现得尤为明显。市人大常委会督办工作组除了了解、督促议案主、协办单位议案办理，还组织工作组成员、部分市人大代表和常委会组成人员，参与市级“权力清单”的编制、权力运行流程的制定、权力运行责任规范及过错责任追究机制的构建等议案办理各阶段的工作。

　　在“权力清单”出台之前，市清理专班前后共进行了5 轮合法性、合理性、必要性审查，尤其是第五轮采取集中会审的方式，邀请了3 名常委会委员、15 位参与提议案的市人大代表参与，用2 个星期分20 场，对55 家市直部门清理结果逐个会审。

　　“一个教育局，评比奖励就有37 项之多。”清单出台前的最后一轮会审，市人大代表张政看着教育局清理结果，皱起了眉头。他直言，教育不应拿奖励作为“风向标”，让学生和老师把时间浪费在评先评优上，而应从实际出发，摸索新时期的教育规律，重点培养优秀教师队伍，建立良好的政策导向。事后，教育部门根据他的建议，减少了12项权力事项。

　　“城管委负责审批户外广告，对电梯里四处乱贴的小广告管不管？旅游局负责发导游证，能不能在发证的同时，加强导游对本土旅游资源掌握水平的培训？”参加了城管委、旅游局、民宗委三部门会审的市人大代表熊汉仙，提出的意见均指向权力运行是否能取得实效，同样得到了相关部门的采纳。

　　市人大代表程连英是议案联名提出人之一，在清单制定过程中，她多次接到有关部门的咨询电话，并受邀参加了城市建设和规划部门权力会审。作为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她最关心项目审批：“以前很多部门具体职能不明晰，常遇到一个项目跑几个月没头绪。”“市、区管理标准还不一样，害得我们常常两头跑。”程连英说道。她的意见得到市清理专班的重视，在“权力清单”制定中对相关部门和市、区管理界限进行了细化。

　　此外，市人大常委会督办工作组多次邀请行政相对人和基层执法人员开展座谈会，通过问卷调查收集了大量意见和建议，并根据检查中发现的问题，为政府建立“权力清单”制度献智献力。

　　如，市人大常委会在专项督查中发现的区级“权力清单”把握口径不一致、数量不均衡、差异较大等问题，市清理专班先后2 次召开区级“权力清单”专题协调会，组织对13 个区的“权力清单”进行全面梳理，按照统一口径、统一标准、统一尺度进行了调整优化。

　　市政府承办单位还根据市人大常委会的建议，在“权力清单”中增加了监督投诉机构及投诉电话专栏，使权力事项流程更加清晰具体，更具可操作性。

　　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会议成员多次带队下到各市直部门听取情况汇报，对议案办理提出建议。可以说，“一号议案”的办理，市人大常委会对政府在加快职能转变、推进依法行政、理顺部门间职责关系、加强廉政建设方面着实推了一把。

　　政府办事效率和透明度不断刷新

　　2014 年3 月底，武汉市政府全体部门齐亮“权力家底”，各部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老百姓、企业办事心里“有了底”。从后续市人大常委会检查情况看，“权力清单”公布后，各部门增加并优化了信息公开内容，改进了服务方式，群众办事更方便，满意度也有所提升。

　　市人大代表、武汉新文票据印刷有限公司董事长郑健是联名提议人之一。他的企业由于和生产基地不在一个区，导致行政审批经常通不过，令他最苦恼的是都不知道卡在什么地方。“现在好了，可以直接看清单一一对照，尤其是工商局的行政审批中取消了‘企业年检’事项，让我们企业省事省力。”郑健欣慰地说。

　　按照议案设计的“线路图”和“时间表”，8 月31 日，最终经过动态调整的市级4516 项权力事项的外部流程图在市政府门户网站正式向社会公布，对其中1466 个程序要件、524 个事项，调整优化了办事条件、办事程序、办事时限、收费标准、提交材料等。优化后，240 项行政审批事项单项审批流程一般为3 个，承诺时限比法定时限平均提速50% 以上，当日即可办结的就有39 项；审批收费（工本费、材料费）仅保留7项，取消审批中介环节12 个。

　　和偏重权力事项清理的“权力清单”相比，“程序清单”的公布，让群众、企业在办事时更加“一目了然”，什么事情该找哪个部门哪个机构办、怎么办、应具备什么条件才能办、需要多长时间办结、办事应走什么程序、需要多少花费等，全部都清清楚楚。

　　“责任清单”则对不按“程序清单”做的行为如何惩治，给出了答案。8 月25日，市政府办公厅印发了《权力行使通用责任规范》。9 月底前，55 个责任部门全部编制完成了《权力行使责任规范实施细则》，并发文实施。10 月27 日，《武汉市行政过错责任追究办法》已经市政府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将行政过错种类由原来的6 大类细化为“权力清单”确定的15 大类，分类全面详细地界定了141种行政过错以及追究相关行政过错责任的处理办法。

　　至此，“权力清单”“程序清单”和“责任清单”相互配套、互为支撑的“三单联动”行政权力运行机制基本形成，中央编办还在全国推广了武汉市“三单联动”改革经验。

　　议案的办理落实，让人民群众享受到了更加公开、透明、高效的服务。截止到10 月底，市、区两级政务服务中心的总办件量达326 万件次，提前办结率平均为97%。通过对全市1000 家工业企业的不记名问卷调查，对230 个投资额1 亿元以上工业项目审批情况的电话回访，超过95% 的受访企业对审批服务效率表示满意。

　　“虽然建立‘权力清单’制度的成绩有目共睹，社会评价总体不错，但离群众的要求仍有差距，还有企业感到‘不过瘾’‘不解渴’，说明这仅仅只是良好的开端。” 市人大法制委主任委员闵光新这样评价道。他认为，随着国家改革的深入推进，政府转变职能、简政放权的力度将会不断加大，“权力清单”必将继续调整与完善。“我市有的权力运行流程还可以更简便，清单还可以更优化，其制度还可以更科学。因为没有最好，只有更好！”闵光新语中带着期盼。（祖宣 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