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热议职业教育：重点在“破旧立新”

2016年1月5日，河北省临西县职教中心学生在河北三桥轴承制造有限公司接受岗位培训。摄影/朱旭东

2月26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分组审议《国务院关于落实职业教育法执法检查报告和审议见的报告》。教育部部长袁贵仁在此前的全体会议上表示，国务院总理李克强等领导同志对职业教育法执法检查和执法检查报告及审议意见的落实工作高度重视，多次作出重要批示。刘延东副总理多次听取汇报，深入学校、企业调研，并主持召开座谈会听取各方面意见。

    袁贵仁说：“半年多来，通过努力对执法检查报告和审议意见中提出的问题和建议，都启动了相关整改和落实工作，多数取得了新进展。也有一些问题，涉及体制机制改革，我们正结合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在制订和实施‘十三五’规划的进程中，进一步制订配套政策、推动解决。”

    使反馈报告真正成为跟踪监督的重要一环

    “职业教育法执法检查是去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开展的一项重要监督检查工作，影响很大，效果很好。这次执法检查第一次由委员长担任执法检查组组长，第一次由委员长向常委会作执法检查报告，第一次把执法检查同专题询问结合起来依法进行监督，并以此推动法律的实施和相关工作的落实。”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吉炳轩在审议报告时认为，这是执法检查工作的创新，是人大依法监督工作的进步，同时也说明职业教育工作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极其重要。此次常委会会议，教育部部长袁贵仁受国务院委托，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报告落实职业教育执法检查和专题询问的情况，是监督工作的进步，更是监督工作的成效。人大依法进行监督，依法进行检查，依法进行询问，被监督的部门就必须要有回音，对人大常委会提出的意见有明确的答复，而且不仅仅是一般的答复，应该是实实在在的落实。

    “这个报告回应了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工作，标题就在落实执法检查报告和审议意见上。报告中六个问题都是针对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发现的问题、提出的意见作出回应，每一个问题的前面都讲到‘执法检查报告和审议意见指出’存在什么样的问题，然后就这方面，教育部和相关部门又做了什么样的工作。”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陈昌智说：“我记得之前有位部长来人大常委会作过类似的报告，当时我就提出意见，说报告没有回应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报告的意见和建议，只是谈工作，跟我们的执法检查毫无关系。这次的报告写得非常好，希望今后国务院其他部门受国务院委托作相应报告时，都能够采取这种格式，回应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提出的问题，回应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提出的建议，这样才是一个落实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报告的报告，否则有针对性，就失去了意义。”

    “报告用数字讲话，内容详实，积极回应了委员的意见和社会的期待，特别是把落实中央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策部署和落实审议意见紧密地结合起来，取得了实实在在的进展。比如报告提出64个改革点逐项加以落实，组建了62个行业的教学指导委员会，基本覆盖了国民经济各门类，有1000多个职业教育集团健全了管理机构和运行机制等，反映出国务院和教育主管部门接受人大监督，认真改进工作的积极态度。”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马馼说。

    本刊记者在听会的过程中发现，很多委员都表达了类似的看法。他们认为，反馈报告针对性强，即对执法检查和常委会委员审议中提出的问题，一一报告整改落实情况。建议今后“一府两院”的反馈报告都应该以此为样板，使反馈报告真正成为跟踪监督的重要一环。

    破除旧观念，让职业教育赢得社会尊重

    “祖国建设跨骏马,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劳动的快乐说不尽，劳动的创造最光荣……”这一首首耳熟能详的劳动歌曲伴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工人”不再受青睐，甚至成为家长吓唬孩子“如果不好好念书，长大只能当工人”的口头禅。

    “这两年，职业教育在中央、国务院的关注下，不断加强，发展速度比以往更快了。但是根本的问题还是报告中讲到的一段话，即‘社会对职业教育和职业院校毕业生仍然存在着偏见、一些用单位存在着以学历为门槛歧视职业院毕业生、家长们主动选择让子女上职业学校的积极性也不高’。很多职业教育学校没人来，不愿意来。”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吕祖善说,去年，我到杭州的一所职业学校调研，当时正临开学不久，学校对新生集训，我问新生集训训练什么？校领导讲第一位的是要增强孩子们的自信心，因为学生们很自卑，认为职业学校是最差的，学生也是最差的，是考不上普通高校，没有路走了才到职业学校来。这些认识问题不解决，职业教育要强化是很困难的。

    此外，现在社会就业、干部选拔任用中依然存在唯文凭论。职业教育相对普通教育的文凭不高，制约了职业教育学生的上升空间。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董中原认为：“解决认识问题，宣传和引导应当同公众认同、社会荣誉、经济效益等方面入手，需要全社会共同宣传，得到全社会的共同肯定。建议大力提高职业教育的师资水平和学生的社会地位和遇，最终形成一种社会普遍共识，即职业教育的师资和学生的素质并不差，只是由于社会的多元需求形成的择业理念不同。破除唯文凭论的用人导向，形成注重实际能力，唯才适用的用人导向，从而既达到支撑中国制造，又实现成就出彩人生，体现社会和公民服务国家战略的主动性。”

    如果社会生活中不能“行行出状元”，如果社会对工人、工匠没有充分的尊重，试问个人会愿意安心做工人、做最高水平的工人？如果没有出路，谁读技工学校？可见，改变社会对职业教育的认识，关键是要让每个人通过自己的劳动能够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能够赢得社会的尊重。

    “我们应该在全社会大力提倡工匠精神，提倡劳动光荣，行行出状元，使各类人都有公平的发展机会。”这已经是记者第二次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会议上听到方新委员这样的呼吁了。

    职业教育政策需要“新规”

    执法检查发现我国的一些政策对于技术院校，特别是对于职业技术院校的学生在招工、招干、报考公务员、职称评定、待遇方面的歧视问题还没有解决，不能够享受和国民教育体系同等学力的待遇，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会有一种导向，让人感觉职业教育低人一等。

    例如，现在工资制度是学历学位越高，基本工资起点越高，而发达国家高级技术工人的收入与政府职员、教授的差距不是很大，有些岗位甚至是前者比后者还高。此外，在我国的教育体制设计上，大学本科院校分等级，学院以改名叫大学为荣。这种不平等的层级设计，严重影响到职校生源、就业率和办学积极性。

    这些问题怎么解决？吕祖善认为最根本的是解决制度上的缺陷。现有的考试制度、学历制度先是普通高校本科，一本、二本、三本，然后才是大专包括职业技术教育。这样的考试制度必然造成进职业教育的学生就是差等生，职业学校再优秀的学生也不如普通大学的学生。尽管现在有“立交桥”办法，但这种办法只是把职业学校里面优秀的学生转到普通高等学校，而不是把优秀的职业教育学校学生留在职业教育里。

    “我国的制造业缺的是动手能力强的高技能人才，为什么不能把很多普通大学办成培养实用型的、技能型的人才的学校？要这样做，就要对考试制度进行深化改革，全面实施职业院校考试招生与普通高校相分离。相应地要大力发展职业高中段的教育，使培养方向提早分类。”吕祖善认为，落实好职业教育法的根本还是要进一步深化学历制度、考试制度、高等教育制度改革，把相当一部分本科高等学校变成职业教育的高等教育，使技能型人才也能享受本科人才一样的待遇。

    “总之，在继续整改的基础上，要进一步调整政策，加大经费支持，解决‘立交桥’的问题，加强职业教师队伍的建设。只有这些政策性问题解决了，职业教育才能成为整个国家教育体系的重要方面。”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柳斌杰同样认为，思想观念的问题，社会影响问题虽然都存在，但根本问题还在政策上。政策问题解决了，职业教育的发展会更好，希望下一步整改着重解决政策性的、实质性的问题。

    （文／中国人大杂志 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