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速裁立法引領司法改革前進

　　6 月27日上午，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九次會議表決通過了《全國人大常委會關於授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部分地區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的決定》。根據授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北京、天津、上海、重慶、沈陽等18 個城市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對事實清楚，証據充分，被告人自願認罪，當事人對適用法律沒有爭議的危險駕駛、交通肇事、盜竊、詐騙、搶奪、傷害、尋舋滋事等情節較輕，依法可能判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的案件，或者依法單處罰金的案件，進一步簡化刑事訴訟法規定的相關訴訟程序。決定要求，試點刑事案件速裁程序，應當遵循刑事訴訟法的基本原則，充分保障當事人的訴訟權利，確保司法公正 ﹔試點辦法由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制定，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備案 ﹔試點期限為二年，自試點辦法印發之日起算。

杜黎明委員　　　　　　　　 韓曉武委員　　　　　　　　　蘇曉雲委員

王其江委員　　　　　　　　 呂薇委員

　　在中國進入全面深化改革的歷史關頭，凡屬重大改革都要於法有據成為推進各項改革任務的基本遵循。在外界看來，此次授權正是全國人大常委會根據中央深化司法體制改革的精神，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推進司法改革的體現。為扎實推進試點工作，為改革探路，張德江委員長強調，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要依照全國人大常委會的授權決定，抓緊制定試點辦法，加強對試點工作的指導，充分保障當事人的訴訟權利，確保司法公正，並及時總結評估試點工作，向全國人大常委會作出中期報告，為完善我國刑事訴訟制度積累經驗。

　　充分保障當事人權益

　　此次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兩高”進行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開創了在司法領域進行“試驗性立法”的先河。據了解，過去全國人大常委會曾經授權國務院進行一些突破法律的改革試點，但是授權“兩高”還是第一次。

　　盡管有了全國人大常委會的授權，但是決定在授權的范圍上也作了必要的限制。專家指出，這次授權，對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定有所突破，但僅限於簡化開庭程序，不再進行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以及增加了不公開審理的事由，這些都屬於比較小的改革，不是實質性修改，沒有突破法律的基本原則。

　　“這次改革既不大刀闊斧地修改法律，也不是先斬后奏，而是在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的前提下，在授權范圍內進行摸著石頭過河式的改革，既確保了改革於法有據、合法正當，也體現了依法改革的精神。” 王其江委員認為，這體現了循序漸進、慎重穩妥的改革原則，彰顯著法治精神。

　　那麼，取消法庭調查和法庭辯論是否會影響被告人的權利？最高人民法院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不進行法庭調查、法庭辯論的案件必須事實清楚，証據充分，被告人自願認罪，並簽寫具結書，同意檢察機關的量刑建議。如果不是同時符合這些條件，就不能適用速裁程序，而要按照簡易程序或普通程序審理。這位負責人認為，雖然不進行法庭調查、法庭辯論，但被告人還有最后陳述的權利，而且對被告人認罪的案件，法院一般要對其從寬處罰，這對被告人實際上是有利的。

　　同樣，增加不公開審理的事由也並不違背司法公開原則。“公開審判是憲法確定的原則，我國三大訴訟法都作了規定。目前，司法機關大力倡導和實行司法公開，增加司法透明度，但是公開審判也有例外，法律規定涉及國家機密、個人隱私、商業秘密、未成年人犯罪等案件，不能公開審理。”這位負責人指出，除此而外，決定增加了一個不公開審理的事由，即被告人以名譽保護、信息安全等事由申請不公開審理，人民檢察院、辯護人沒有異議的，可以不公開審理。公開審判是權利，被告人有接受公開審判的權利，但是也可以放棄這個權利。對於被告人申請不公開審理的，必須有正當事由，決定對此設立了嚴格的程序條件，而且必須經過法院院長批准，不會被濫用。

　　盡管有這樣的制度安排以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但一些委員對此依然感到憂慮。蘇曉雲委員說，刑事案件速裁程序減少了有關程序，所以要注重司法公正和被告人權益保障問題，這在實踐中要不斷完善。白志健委員則提出，在執行速裁程序時，是否應當適當考慮被害人因素？比如在盜竊案件中，被害人對被盜的金額或被盜贓物的價值鑒定持有異議，或者對被盜的事實持有異議，這該如何處理？刑事訴訟中體現保護被告人的人權是應該的，同時也應該保護被害人的人權，在今后試點中，“兩高”應該適當考慮被害人的權利保護問題。

　　提升訴訟效率

　　當前，我國正處於經濟轉軌、社會轉型的特殊時期，刑事犯罪呈現高發態勢。“數據顯示，2013 年全國法院生效判決中，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案件的大數是40 萬件，拘役13.3 萬件，管制1.4萬件，單處罰金2.4 萬件，合計57 萬多件，這一年的刑事案件總量是105 萬件，由此可見，判處三年以下刑罰的案件佔到了總數的一半都多，其中判處一年以下的各種處罰約佔刑事案件的38%。”王其江委員認為，這些判處三年以下和一年以下的案件，在司法審理程序上與重大案件消耗的司法資源基本一致，在司法機關案多人少矛盾突出的背景下，改革的必要性凸顯。“2011 年起實施的刑法修正案將扒竊、入戶盜竊以及危險駕駛等違法行為入罪，輕微的刑事案件明顯增多，在全部刑事案件中所佔的比例呈上升的趨勢。”杜黎明委員也認為，為了進一步優化司法資源的配置，確保司法公平、公正，開展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非常有必要。

　　正是基於此，根據決定，速裁程序將簡化開庭審理程序，開庭前送達時間不受限制，開庭時不需要進行法庭調查和辯論，司法機關的辦案期限也將相應縮短。在外界看來，這將有利於推動刑事案件繁簡分流，大大提高司法機關辦理此類案件的效率。

　　在提升訴訟效率的同時，速裁程序也有利於促進量刑公正。“過去，由於對輕微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普遍實行拘留、逮捕等強制措施，被告人關押時間較長，有的案件量刑時經常是‘關多長判多長’，不僅不能及時懲治犯罪，而且也難以做到量刑公正。”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實行速裁程序后，被告人即使被羈押，也可以很快得到審判，而且司法機關對自願認罪的被告人還要從寬處理，因而可以更好地遵循“輕罪輕刑”“罪刑相適應”的原則，體現刑罰均衡、刑罰公正的精神。“這也有利於更好地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王其江委員認為，在司法實踐中，當事人期盼案件能盡快審理完結，比如鄰裡糾紛、宅基地糾紛，一經報案，即使雙方當事人達成諒解，犯罪嫌疑人也要羈押幾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確實不利於鄰裡之間關系的修復，通過簡化訴訟程序可以盡快給被害人一個交代，為被害人伸張正義，使其及早得到相應的經濟賠償和精神安慰。

　　加快試點辦法的制定

　　在審議中，一些常委會組成人員指出，為了防止法官在執行刑事速裁程序中可能濫用自由裁量權，預防刑事案件速裁程序濫用，要盡快制定決定的實施細則，統一其適用范圍和程序。為此，決定指出，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辦法由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制定，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備案。

　　同時，決定要求，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應當加強對試點工作的組織指導和監督檢查 ﹔試點進行中，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應當就試點情況向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作出中期報告 ﹔試點期滿后，對實踐証明可行的，應當修改完善有關法律，對實踐証明不宜調整的，恢復施行有關法律規定。

　　“這個試點辦法要盡快制定出來。”許多委員建議，速裁程序簡化了一些方面的程序，要通過制定試點辦法把它明確下來。同時，考慮到民眾對司法審判中有些不公正問題還有很大的疑慮，這個試點辦法還要廣泛征求有關方面的意見，確保真正做到公正審判。同時，委員們認為，為保証試點順利進行，全國人大常委會還要嚴把試點辦法備案審查這一關。“訴訟程序的設定，目的就是為了在司法審判中不枉不縱，以維護司法公平正義，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因此，有些程序可能看似繁瑣，但對司法公平正義是必需的，不能省，不能為了快速而簡化。”韓曉武委員建議，“兩高”制定出來試點辦法並報全國人大常委會備案的時候，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一定要認真審查。呂薇委員則認為，目前是在局部地區開展試點，關鍵是要在試點中及時地發現問題，不斷地對制度進行修改和完善，然后再去推廣。

　　此外，有些常委會組成人員還對刑事案件速裁程序的具體內容提出了意見。如建議規定人民檢察院對適用速裁程序提出建議，適用速裁程序原則上當庭作出判決，保証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獲得法律援助，明確適用速裁程序的辦案期限等。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建議，對這些意見，可由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根據本授權決定制定試點辦法中一並深入研究，作出具體規定。（文?本刊記者 梁國棟）